初冬访铜山

赵弘正

铜山原名大复山，因汉代邓通在此铸铜币而更名，有“华夏东武当”的美誉。它南依桐柏山，东连确山，北和伏牛山遥遥相望，以“险似华山，秀似黄山”著称。所在乡镇也因其名胜，由大路庄改为铜山乡。

我曾多次登临铜山，看过山上春天的野花、赏过山中深冬的雪景……公历2022年11月5日，我再次造访铜山，探究其初冬的神奇。

我带同伴在茶树的墨绿中沿阶而上。同伴很敏感，能感受到脚下的台阶时窄时宽、时高时低。我们的脚步也时快时慢、时停时歇。虽然已穿冬衣，少不了有走热的时候。热了，我们就将目光从台阶上移开，望一眼路边的景色。台阶上的青苔已经变成暗色，路边的杂草渐向苍老，树林里的通透感让人心旷神怡。数百年来，铜山享有“南朝金顶，北谒铜峰”之说。但我们不是修仙炼丹之辈，没有急于登顶拜谒的心思，只远望丛生的杂树、怪石、藤蔓，看色彩斑斓的景色，体会“秀似黄山”的绝妙，并在丛林的缝隙里感受清澈的绿渐次退却的节奏。

越过滴水崖观音山桥，我们赶到一处平台上。这里有邓通造币的介绍，还有一枚巨大的铜币，共同印证铜山的得名。再往上走，发现一处石碑，“滴水崖”三个遒劲大字映入眼帘。此处山体有赭黄云朵般的危岩隆突，整处云朵石似若悬空。岩隙间藤垂萝蔓，湿漉漉有水欲滴。云朵石下面的地上是一汪清水，清澈能饮。若在雨后的时节来此，一定会遇到大的雨注，让人急于先接，欲品其味。有人说这里是龙头。如果是这样，那些烧香拜佛的渴了，或许因求灵而饮用的一定不少。我只看着那祭奠的烟火、硬币，并付之一笑。

到下元寺，我想起它建于东汉灵帝年间之说，颇感疑惑。汉末，佛教才传入我国。古泌阳在那时未必盛名，建佛寺的说法只能是传说。退一步，如果是道观，后来怎能被佛寺占用或替代？传说到唐代，禅宗临济菩萨由五台山来此弘扬佛法，铜山因此名声远博，难怪在滴水崖处有观音桥。既然观音菩萨来过，后人就在铜山山上、山中、山下建成了上元、中元、下元和培元寺等古建筑群；而眼前的寺院依山就势，高低错落，白墙蓝瓦，古朴典雅，楼台亭阁，气势恢宏。下元寺的各个门楣上，黑底铜字的对联随处可见。道教、佛教相聚于此，王莽与刘秀曾在铜山激战；郦道元曾数次至此考沘水之源；清代历任知县登峰观景，写下赞美铜峰的诗文……足见这里人杰地灵、文化厚重。我们不信佛，也没有烧香的惯例，欣赏了下元寺的建筑之后继续前行。

沿着台阶上行，越过一天门，我们在左边遇到一处圆形的巨石。石面粗粝，上挂铁索。我们拉着铁索就可以登上去（而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徒步）。在巨石上，远观铜山南面的山脉，层峦叠嶂，青色依旧的松柏遮掩住山体，但遮不住山势的峻拔。右侧的铜山呢，石壁陡峭，水痕乱挂，透露出雨水的奔放与恣肆。一路上，只要遇到巨石，都有人用树段在下支撑着，彰显上山者登山不累的美好愿望。

随后，我们在三天门外喝一碗凉粉、吃一根雪糕，补充一下能量，还发现明代焦芳修缮庙观时遗留的石碑。没有深究，我们朝一线天走去。一线天是两边石壁狭窄的一处绝境，两侧石壁耸立，仰望只得一线蓝天。这里路陡、势高，我们须扶着铁索链上行，有的台阶高度大，如不抓铁锁链，只能爬行。我们走走歇歇，回首望一眼，就觉两腿发颤，这里非“险似华山”才怪。

费力登临而上后，又遇到一处平台，平台四周都修筑了围栏，唯恐游人失足。平台上还建有望景亭，色彩鲜亮、高峻挺拔。因为是冬天，这里清静得只留下了风声。我们在平台上转一圈，饱览四周的景色，再拾级而上就抵达了铜山金顶。

铜山金顶有寺庙一座，南殿供有“真武”祖师、北殿供有“如来”与菩萨。院中各设香炉，香烟缭绕弥漫。峰顶西南角一山岩，下有一人工开凿水池，名曰“天池”。我们感慨山顶的突兀与建筑的雄伟之余，向四周眺望，只见东、南、西三面的峰峦都在拱围着铜峰，大有朝拜之意；北面，阡陌纵横，山下的三条大河汇聚于铜山的缥缈浩瀚之中。

从海拔681米的铜峰下来，往西去，是下山的又一路径。一路下山，我们可以远观石熊在乱石间上窜，还可以近看金蛇在山体上爬升。至于鲤鱼跃龙门，却隐藏在路南面的树林中，不见其身。赶到蘑菇石的南面，见一处观景台，我们可以无遮拦地看到铜峰的背影。铜峰由巨石堆聚，危崖耸立，孤零零插向天空，凸显其雄、奇！平台上视野开阔，是拍摄的好地方。我特意让同伴扮作依靠铜峰或者瞭望铜峰的样子，为其拍出不同的照片，留作光顾铜山的佐证。

下山的路都是修好的台阶，比上山时坦些，显得不怎么费力。我们路过下元寺遗址，这里树深草茂、沟壑纵横、“秀似黄山”。当我们走过种有兰草的长亭，不久便回到停泊的车前。

铜山，一座群山环抱的山，一座险胜秀丽的山，一座历史丰厚的山，一座令人难忘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