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倜：从驻马店走出的河南督军

□ 齐云轲

赵倜，字周人，清朝同治十年（1871年）出生于汝宁府汝阳县城东六十里的曾庄（今属平舆县玉皇庙乡）。赵倜出身寒微，虽然聪明好学，却只读了几年私塾便辍学。在清末乱世，像他这样穷苦人家的孩子，改变命运的路子并不多，无非是通过科举或从军。既然读书不成，只有到行伍中去博取功名了。他十几岁前往天津报考北洋武备学堂被录取，在这里学习几年后，投入北洋军。因为眼皮子活泛，又粗通文墨，为上司所喜，不久成为哨官。

八国联军从天津登陆，赵倜所在的北洋军参与了对外作战，在当地一个叫杨村的村子率部坚守数日，阻挡外敌攻击。北京城失守后，他所在的部队奉命西撤到保定。因阻击外敌有功，他被提拔为管带。不久，他接到了一个重要命令：率部与其他军队一道护送慈禧太后、光绪帝等“西狩”（逃到陕西躲避战乱）。赵倜觉得这是自己人生转折的一个天赐良机，赶紧点起队伍护送太后、皇帝去了。果然，待八国联军撤走，太后与皇帝回到北京，赵倜被寄予重任，先后担任左翼统领、翼长、参将等，率军镇守北京城的门户通州城。

辛亥革命爆发后，赵倜被清朝派往陕西，镇压当地革命军。赵倜率军一举夺取阌乡、潼关，打开了由中原进取陕西的门户，正要乘胜追击，革命军援兵杀到，赵倜所部被击败，之前夺回的城池和土地又失去，被赶回河南，惹得朝廷不满，把他降职以观后效。袁世凯得势后，将自己的老部下兼河南老乡赵倜重用，让其与陕西革命军和解，专心对付叫嚣着要入京勤王的甘肃清军统帅升允，防止升允破坏南北和谈，坏了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自己做大总统的好梦。赵倜率部驻守西安旁的兴平、武功一带，但与当地革命军的关系不融洽，加之部下骚扰民众，最后被迫撤回河南。而后，他又奉命逮捕进步青年，出兵镇压白朗起义，为袁世凯在河南老家尽着看家护院的义务。

民国三年（1914年），袁世凯对赵倜说：“项(城)汝(南)接壤，真是地灵人杰，中原任重，且属乡邦，好自为之，毋负我望。”赵倜忙宣誓：“决不辜负大总统栽培。”不久，赵倜被正式任命为河南督军，总揽一省军政大权。这时，赵倜44岁，虽已走马上任，但是督军的大印却不在他手上，而是被河南巡按使田文烈掌握，这让他心里很不爽，自己是督军，大印却在别人手里，可又拿田文烈没办法。因为田文烈早在袁世凯小站练兵时就担任他的文案，光绪时已由袁世凯保奏升到三品道台衔，对袁世凯很忠心，深得信任。尽管赵倜也是北洋军出身，且老家与袁世凯老家不过相距数百里，是河南老乡，但他深知在袁世凯心目中，自己与田文烈差得远。所以，赵倜对田文烈特别客气和热情，对他行政范围内的事从来不加干预，即使是自己督军内务，也多与他商议，取得他的信任，使其可以在袁世凯面前美言几句。田文烈确实到袁世凯那说了一些赵倜的好话，使大总统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赵倜到河南任督军后，立刻电请大总统任宝德全为归德镇守使、丁香玲为豫西镇守使、万有田为豫北镇守使、吴庆桐为南阳镇守使，袁世凯一一照准。这四人中，除吴庆桐外，其他三人都是赵倜的毅军旧部。他的旧部20营分布于豫东、豫西、豫北重要地区。豫西山大王刘镇华的镇嵩军，是赵倜颇为忌惮的，但又惹不得，因为镇嵩军在豫西势力很大，他只好派军驻守陕州一带，严加防守。此外，河南陆军第一师师长张锡元曾想与赵倜争夺河南督军的位子，很令赵倜烦恼。张锡元也是北洋军出身，资历比赵倜还老，且在河南军队中实力最大，二人的关系若处理不好，很容易出事。为拉拢张锡元，赵倜主动示好，与其义结金兰，却又背地里向袁世凯请求将河南陆军第一师番号取消，该部分编为两个混成旅以便自己指挥，这样一来，张锡元这个师长是做不成了。得知这一切，张锡元大怒，骂赵倜不讲交情。但骂归骂、不满归不满，张锡元还是得离开河南。

民国四年（1915年），得知袁世凯要当皇帝，赵倜为了向袁世凯表达忠心，就通电表示拥戴大总统称帝。袁世凯将墓地选在了河南安阳，征用墓地建造陵寝，赵倜都出了不少力。袁世凯死后下葬，赵倜、田文烈亲自去安阳负责具体事务。回省城开封后不久，赵倜将一直骑在头上的田文烈给赶走了，失去袁世凯这个靠山的田文烈愤愤而去。袁世凯死后，府院之争闹起来，张勋率领辫子军入京，声称要拥戴宣统帝溥仪复辟，因赵倜与张勋私交比较好，他表示支持溥仪复辟。但当溥仪复辟后闹得举国上下一致声讨时，他立马改变态度，发出讨逆通电，并宣布就任“讨逆军豫军总司令”，要讨伐张勋。此后，赵倜又先后同段祺瑞、吴佩孚等人合作，只为保住自己的地位。

1922年，直奉战争爆发。河南地处中原，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吴佩孚把冯玉祥的军队从陕西调到河南，致使赵倜大怒，宣布中立，不参与直奉战争。可是，他又炸断了安阳以北及驻马店附近的京汉铁路，想阻止直军调援，派军进攻驻守在郑州的直军，这无异于同直军宣战。战场上，直军取胜，不仅痛揍奉军，还反击赵倜的豫军。冯玉祥本就与赵倜关系不好，加之张锡元在旁边煽风点火，就率军乘胜向开封进攻。赵倜见势不妙，被迫把开封交给宝德全负责防守，自己带着家眷和财物逃跑。至此，这位在河南当了八年土皇帝的赵倜失势了，逐渐退居幕后，直至1933年病死于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