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间”故事丨三舅的书箱(李国宁)
我的三舅叫詹道祥,在母亲的姊妹中排行老末,比我大不了10岁。三舅长得那叫一个帅!用我女儿的话说:俺三舅爷像个电影明星!仔细瞧瞧,那身材、那相貌还真有点儿刘德华的影子。
然而,当年三舅对我的影响和我对三舅的崇拜,不是因为他像明星——我们小时候没有追星的概念,而是他的一个箱子,一个用条状的木板钉成的普普通通的书箱。三舅中学辍学后,他就用这个箱子装满连环画(小人书),到县百货大楼窗下的一块水泥地上,摆起了画摊儿。他就坐在那个箱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细竹竿儿,指点人们挑选画书,很潇洒,很神气。这是我当年的印象。因为我是画摊儿的常客。别人看一本画书要掏一分钱(厚一点的或者好看的要掏二分钱),而我是免费的,因而,我也很神气、很骄傲,还有开心和满足。在那个文化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连环画太吸引人啦!我因为年龄小,对大题材和成套的画书,诸如《三国演义》《红楼梦》《岳飞传》等还看不太懂,印象较深的有《红线盗盒》《秋翁遇仙记》《铁道游击队》等。尽管看不太懂、记不太清,但我跟着三舅初步养成了喜欢看书学习的习惯。
1967年,三舅收起画摊儿,到县造纸厂当了技术员。有一次到城里看姥姥,我在三舅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那个装满画书的箱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悄悄地拿出几本看起来。其中一本《猪八戒吃西瓜》,是彩色的,应该是连环画中的精品。我太喜欢了,就偷偷地放在篮子里,想带走,临走时却被姥姥发现了,受到嗔怪,我像个被抓的小偷,感到十分丢脸。好在姥姥最终还是让我把画书带走了。孔乙己说,偷书不算偷,叫窃,我这也不叫窃,叫拿!更何况是外甥拿舅的呢!就这样,我每次到姥姥家就偷偷地拿走几本,姥姥和三舅看我那么喜欢看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我拿了,我像蚂蚁搬家一样,没多久,就把三舅的书箱给拿空啦!
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去姥姥家,发现三舅的床头有一本大部头书《林海雪原》。听说京剧《智取威虎山》就是由此改编,我如获至宝,抓着就看。没有看完,舍不得放手,就用“借”的方法拿走啦!回家后不到三天就看完了。而后,我发现三舅的床头上大部头书越来越多,那个装连环画的箱子也装得满满的。当时三舅已经是造纸厂的技术副厂长,有一次带我去厂里玩,走到仓库的窗下,看到里面像堆垃圾一样堆满了书籍、杂志。三舅说,这是县图书馆送来的废品,用来打纸浆的。而三舅,就有仓库的钥匙。
从此,我基本上就告别了连环画,喜欢上了大部头书。我从三舅那里陆陆续续地拿,回到家里如饥似渴地看。有繁体字、竖排版,如《东周列国》《三国志》等;有看不懂的,里面有插图、有表格,后来才知道那是《奇门遁甲》《推背图》和《易经》;最喜欢看的除几大名著外,还有《三家巷》《苦菜花》《三言二拍》《太行风云》《野火春风斗古城》等等。
三舅的书箱,给了我童年的快乐,给了我少年的充实,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养成了看书的爱好和阅读的习惯,影响了我的人生,改变了我的命运。当年恢复高考我一举得中,并且还是全乡的高考文科状元。其实,我并不比同学们聪明多少,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孔子喜欢看书,给我们做了榜样:“居则在席,行则在囊”。东汉王充“耽读玩市、寓目囊箱”,成为“书痴”楷模。我虽年逾花甲,清心寡欲,但读书学习“积习难改”。虽不及先贤,但这一习惯也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家里的床头案几、窗台沙发甚至餐桌上,都放有书籍,随处随手翻看一下,开卷有益,聊胜于无。尤其是对一个作家来说,读书更是创作的不竭源泉。
在当今知识爆炸的信息时代,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教育培训铺天盖地。面对知识的海洋,人们却似乎失去了渴望和追求的乐趣,带来的是选择的困惑。看着低头族放不下的手机和小朋友们那沉甸甸的书包,我还真有点怀念当年三舅的书箱……
(作者单位:驻马店市作家协会)
责任编辑:杨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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