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赵贤——明代“最号称职”巡抚

王太广 赵新春

赵贤（1532年~1606年），字良弼，号汝泉，明代汝宁府汝阳县人（今河南汝南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进士。历任户部主事，先后出监山东临清监仓、督饷辽东，以廉干著称。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升任荆州知府，康熙《荆州府志·赵贤传》称其“政尚宽恕，志耽清苦，独加意民瘼。兴利除害，毅状有为，修葺学宫，培养士气”，亲自为诸生讲经说书，一时之间弦歌声起。隆庆元年(1567年)荆州发生水灾，赵贤遍行村落，计口给赈，救济灾民“计不下数万人”。洪水过后，他带领僚属官员与民众一起筑堤捍水、疏渠溉田，民深德之。当地有“大盗杨胜德、黄中等为乱，贤单车诣胜德垒，晓以大义，贼叩首服罪”（万斯同《明史·赵贤传》），一郡肃清。康熙《荆州府志》称：“故至今称循良者必首徐赵云。”“徐”是嘉靖朝荆州知府徐学谟，“赵”就是赵贤。

赵贤为了让朝廷和后来官员对当地河流水情加深理解，做到有据可查，隆庆二年（1568年），他与时任湖广按察司副使施笃臣等人合作，完成了反映明代湖广地区堤防水利的著作《江汉堤防图考》。该书现藏于美国国会图书馆，署名为“青阳施笃臣辑，汝南赵贤校”。

张居正的老家在荆州，赵贤在其家乡治政有方的良好口碑得到了张居正的肯定。不久，朝廷下旨，为赵贤增俸为二级。隆庆二年，赵贤进湖广布政司右参政，仍守荆州；隆庆六年四月升浙江按察使；同年七月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兼理军务。万斯同《明史·赵贤传》称“赵贤敏于政事，自为荆州，受知于居正，故骤迁巡抚，遂至尚书。然其才自足进，用人不以为私”。《明神宗实录》称“赵贤操履端严、才识精敏，向守荆州，治行裒然称首。今之开府尤慰人望，一切注措，悉中机宜”。此时“张居正综核吏治，诸司无敢废惰。贤于巡抚中，‘最号称职’”。

万历二年三月，赵贤巡历至道州(今湖南道县)周敦颐的故乡，谒奠元公周濂溪先生祠下，留下《谒元公祭文》。万历三年，他到现在的湖南常德桃源天宁碑院登山览胜，见唐刘禹锡所题旧碑字迹剥蚀，无可辨认，慨然有思，挥笔写下了“桃源佳致”四个隶体大字。字碑经清光绪十八年（公元1892年）知县余良栋重立，流传至今。今湖南邵阳双清公园双清亭的“双清胜览”碑刻，也是赵贤巡抚湖广时留下的墨宝。

万历三年五月，赵贤荣升为左佥都御史，万历五年九月升为右副都御史，以钦差巡抚山东等处地方督理营田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身份来到山东，奏免“万历元二年山东解京银一十一万九千五百一十四两五钱零并隆庆二年至万历二年本省岁支存留麦米五十八万八百四十六石”“免追山东布政司前欠银两一万五千四百六十一两”（《明神宗实录》），大大减轻了当地人民的赋税负担。他还带领山东人民积极治理黄河，万历八年，朝廷追记治理黄河功绩，赵贤获升俸级，赏银币奖励。

万历六年二月，赵贤拜谒圣人，先后来到曲阜孔庙、孟庙、周公庙以及嘉祥县曾子庙。《阙里重修孔子庙碑记》记载：“巡抚山东都御史赵公贤以行部至曲阜，展谒庙庭，见其堂序斋室，多所隳敝，因与监司守长计之，以为朝廷崇礼先师，尊无与亢，而圣迹所兴，庙貌弗饰，非所以奉扬休德而昭示来远也。乃谋于巡按御史钱岱，共图营葺。”至当年九月十五日，至圣孔庙焕然一新。祭拜复圣颜子庙前，赵贤“以为其圣迹自起之地,庙屋将至圮坏，非所以妥先灵而系天下之望也。于是下兴葺之令，取土木金石，征工僦功，完旧益新，凡更五月而告成”。（《重修复圣颜子庙碑》）宗圣曾子祭祀在明朝曾因荫袭之争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在上蔡人刘光国等朝臣的坚持下尘埃落定，但曾子仍祀于南武山的旧庙，破烂不堪。赵贤见曾庙不堪祭祀，乃谋于山东地方官员钱岱、查志方、詹沂等，于万历七年“下檄所司出帑金，一撤南武山之庙而新之”（刘不息《重修复圣庙记》）。

据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记载，至今山东曲阜圣庙与赵贤相关的碑石有七块。其中孔庙两块，分别是位于孔庙十三碑亭院东南部北排东起第六石的《阙里重修孔子庙碑》（万历八年立）；位于孔庙十三碑亭院东南部中排东起第五石的重修庙庭《昭告碑》（万历六年立）。颜庙四块，分别是位于颜庙中院东碑亭内的《重修复圣颜子庙碑》《祀颜碑》《谒孟庙祭文碑》；位于颜庙大门里陋巷井南的《陋巷故址碑》（上刻赵贤楷书“陋巷故址”，俱万历六年立）。周公庙一块，位于周公庙东庑前南起第二石的《祀周公庙碑》。

作为祖籍山东历城的汝阳人的赵贤，还是一位书法家。在巡抚山东时，他遍历山东名山，在崂山华楼山挥毫写下“海上名山第一”（今存“名山第一”，为清代即墨知县尤淑孝重刻），留下了歌咏青岛崂山十二景之一“岩瀑潮音”的诗：“盘空瀑布飞泉落，拂面吹花如雨来。碧水澄潭堪洗涤，青松白水任徘徊。”在泰山五贤祠亲书“胡安定公投书处”，泰山经石峪留题“穷趣”。如今，斯人已去，笔迹仍在，这些题刻已成为后人寻幽追思的去处。

赵贤巡抚山东时，修孔庙、灭邪道，疏漕运、兴水利，通海商、开岛地，置屯田，加强海防，使日本不敢觊觎。还朝后，入拜吏部侍郎。万历十年，赵贤拜南京吏部尚书。

正所谓“成也 萧何 ，败也 萧何”。随着张居正去世，虽然人人认为赵贤“受知于居正”，然“其才自足进”“言者争击其党，独于贤无所指摘”，但不久“及追论辽府变产事，或言贤守荆时，估轻值以媚居正”，赵贤还是受到牵连致仕落职。尽管最后朝廷查明事实，还了他清白，遇恩例，进资德大夫、正治上卿，但直至万历三十四年去世，赵贤却再也没有出仕，一代知名巡抚就此落幕，葬在了汝宁府城西一十里的家乡董贵村（即董永与七仙女相会的传说地董会村）。王世贞、倪元璐分别为其写有墓表和墓志铭。明倪元璐《南京吏部尚书赵汝泉公墓志铭》称其“性淡约不喜声华，自释褐即从罗近溪、曹贞庵诸先生游，深求性命之理，晚而益进，其学以无欺实践为至……萧文宗鸣凤谓其不愧曾子，良然”。万历《汝南志》称其“鸿猷亮节，所在著称。……生平孝友，厚德高义，真足以敦薄而宽鄙”，是一位谦谦君子。

王世贞自称“宦游楚而及事今太宰赵公于中丞幕府也”，不仅在他逝后为他写有《赠资政大夫南京吏部尚书南图赵公墓表》，《董村小隐歌》也是写给致仕在家赵贤的：“丈人卜筑董家村，村中风物宛可论。董家犹称孝子里，丈人别作素侯门。门前草没车马迹，邻父虽过不争席。数枝慈竹溪上青，二月墙头杏花白。蚕子欲帖千芳齐，习习春风生杖藜。人如畏垒无惊辙，业学尸乡不养鸡。有田七百但种秫，酿得新醪如刺蜜。谷在何须用虎防，杏成任自从人乞。有子策奏天人奇，回头却笑昌黎诗。男儿遇酒即快饮，人不识，安用天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