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间”故事｜母亲烙焦馍（刘伟）

在我成长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偎依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还有母亲给我烙的焦馍。

我小时候是一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男孩，受积食、消化不良的影响，我每顿饭只吃一点点食物，母亲看着我弱不禁风的样子，带着我四处寻医问药。虽然我每天吃下大把大把苦涩的药片，但是病情却没有任何好转，每次吃药时我都是东躲西藏的，被母亲找到后，我大哭大闹：“我不吃药，我不吃药……”

记得有一次，我调皮地藏了起来，母亲把我从柴草垛里拉出来，连哄带骗地把药喂到我的嘴里，我刚喝下一口，“哇”一声把药片吐了一地。母亲生气地高高举起了手掌，我吓得蜷缩成一团，可是手掌却轻轻地落在我身上，虽然不疼，但是我被母亲夸张的动作吓得“呜呜”大哭。母亲泪流满面地把我搂在怀里，用她那粗糙却温暖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脸庞紧贴着我满是泪水的小脸，喃喃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邻居张婶来我家串门，看到我们母子俩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她告诉母亲用鸡内金掺芝麻和面烙焦馍吃可以调理小儿食欲不振、消化不良。当时父亲就毫不犹豫地把家里正下蛋的母鸡杀了一只。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我们全家人谁也不舍得吃一个鸡蛋，母亲积攒好一篮子鸡蛋，全部拿到集市上卖掉，卖鸡蛋的钱可是一个农家主要的经济收入啊！

母亲取出鸡胗，用菜刀把鸡胗从中间剖开，剥下金黄色的内壁，这就是鸡内金，它是一味中药。母亲在地锅里把鸡内金焙干，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碎，放入面盆中，掺入母亲用小布包珍藏的芝麻，倒入面粉，和成面团，然后把面团揉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盘子大小的薄片放在父亲在院子里用三块砖支起的铁鏊子上，麦秸作为柴火，母亲用一根又长又薄的竹片不停地翻转面片，一直到芝麻发出“啪啪”炸开的声音，面片两面焦黄，这样脆、酥、香的焦馍就烙好了。

母亲把我揽在怀里，我轻轻地拿着焦馍，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小口，焦馍酥得掉渣，我不得不一只手拿着焦馍，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在焦馍下接住掉下来的碎渣，我吃完一个，把掉到手上的碎渣也舔得干干净净。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给我做一次烙焦馍，我的饭量一天天在增加，脸色也红润起来了，母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如今在驻马店一些饭店的餐桌上，鸡内金焦馍已经成为一道特色面点，男士在喝酒之前吃上一两片鸡内金焦馍，可以减少酒精对胃的刺激，健脾、养胃、调肝。鸡内金焦馍已经从乡土美食走进城市的餐桌，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喜爱。

母亲靠种几亩地、养几只鸡的微薄收入节衣缩食供我上学，一直到我参加工作。我结婚生子后，由于我和妻子工作忙，没人照看孩子，母亲把家里耕田的两头黄牛卖掉，无牵无挂地来到城里给我照看孩子。儿子上幼儿园后，母亲过不习惯城里生活，又回到偏僻的小山村。

我每次回到故乡看望母亲的时候，母亲总是站在村口的大树下，望着儿子儿媳和她的孙子回家的路，白发苍苍的母亲眺望远方的身影定格成我心中最美的画面。

（作者单位：遂平县医疗保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