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间”故事丨吃红薯(于惠泉)
摘要:那时粮食少,白面杂面常混着做成花卷儿吃。而我怀念的,红皮儿干面的老家红薯,和爷爷、奶奶消失的身影一样也渐渐地模糊了,但又时常想起。
记得小时候,老家遂平沈寨潘庄的红薯个儿大香甜,非常好吃。
先剥开一层红红的薄皮儿,果肉雪白粉状,层层干裂,吃时得用手托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渣儿来。我爷爷吃红薯时会事先预备一碗稀饭,防止被咽着,就这样,还是免不了,赶紧喝口稀饭顺顺气儿,停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再接着吃。若粉渣掉在地上,他会赶紧地捡起来,心疼地吹吹土,又放进嘴里吃了,而撕开的红薯皮儿,往空中一撂,早在旁边儿眼馋的小狗儿一个窜跳,一口吞咽了。
爷爷爱吃红薯,天天吃也不烦。我们家便变着花样儿吃,蒸的、煮的、烧的、烤的都有。除了直接吃,还用红薯做成粉子,再做成凉粉,或者加工成粉条粉皮,更是可口。就是最粗糙的红薯渣,伴上青菜炒炒,也可以成为一种朴素大方耐咀嚼的美食。因为红薯的产量比麦子高,它也义不容辞地成了当时农村主要的食物,为了使红薯能存放得久一些,通常是藏在地窖里或者做成红薯干。
地窖是在地面开一个小口儿,顺着口儿在地下挖一个“凸”字形的空间,可以挖很深很大,贮藏很多粮食和暂时不吃的瓜果蔬菜,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地下冰箱冰柜,起保鲜贮存的作用。要吃红薯时,大人用绳子捆着小孩儿的腰,慢慢地放到窖底,再下一个小竹筐,大人小孩配合着像井里打水似的,把红薯一筐一筐地拉上来,最后小孩儿上来,封好窖口。
红薯干是用擦子把红薯擦成薄片,在空旷的地里,透风晾晒,赶走水分成蜷皱状,便算做成了,可以一直存放到第二年。吃的时候用清水和红薯干一同烧开,撒点盐,放葱花和醋,滴香油,放少许辣椒,瞬间绽放出一种令人心醉的清香,还没等盛上一碗,口水已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晾晒后的红薯干口感绵厚,有嚼头儿,味也深沉,喝着美美的酸辣热汤,肚子会很满足地打个饱嗝。尤其是冬天的夜晚,奶奶再烙上一张厚厚的烙饼,多加点酥油和葱花,觉得那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那时粮食少,白面杂面常混着做成花卷儿吃。红薯仍是主角,所以当时有句老话儿说“红薯干、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虽然这样,也不觉得日子多么苦,人们过惯了这样的穷日子。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一家子其乐融融。
后来走亲戚,去城南的姥爷家,印象中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县城公共汽车站转车时,我饿了,妈妈给我买了个红薯。我很惊奇,那红薯是黄皮儿的,果肉是黄中透红的,有的地方烤焦了,焦的地方更透着一种特别的香味儿,比老家的红薯甜,但没老家的面。
长大后,各地的红薯也吃了不少,觉得还是老家那红皮儿干面的红薯好吃。不知怎的,现在红薯少有人种了,品种质量似乎也大不如以前,吃过去的那种红薯便成了一种奢望。后来听说泌阳有卖红皮红薯的,二话不多说,便开车去了,味儿仍不是过去的那种味儿。
仔细想想,觉得红薯不好吃,其实是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口味变得不好伺候了。过去没粮食吃的时候,哪种食物都稀罕得很,能吃饱肚子就觉得很幸福了。现在则不同,各种粮食作物和水果蔬菜,不管是本土种的还是外地产的,甚至是国外进口的,由于交通发达,物流便捷,基本上做到了即时共享,农村城市在吃穿住行等民生问题上,大大缩小了城乡差别。人们在如何吃饭的事情上,也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不但讲究口感和营养,还讲究农产品的品牌和产地,甚至深加工,开发出很多的系列产品来,使过去能吃饱、饿不着的简单理想,变成了根据体质需要,合理摄取营养的理性行为。吃,也由生理需要,在短短的几十年里,经过几次升级,在生活中也几乎要变成一件搭配合理、烹饪考究、视觉和谐、餐具精美、场所优雅、心情舒畅的综合艺术了,人的饮食口味,自然也变得更加细腻和刁泼了。
而我怀念的,红皮儿干面的老家红薯,和爷爷、奶奶消失的身影一样也渐渐地模糊了,但又时常想起。
(作者单位:遂平县第二高级中学)
责任编辑:杨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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