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南初级师范学校读书的岁月
摘要:西院东隔一小巷是中院,设学生食堂、总务处和学生膳食部。学校每双周要在教导处前小广场上举行一次报告会,多由校长、主任主讲,向学生进行品德纪律和良好学习生活习惯的教育,有时也讲国内外形势。
河南省汝南初级师范学校是我省初等教育师资的摇篮——河南省汝南师范学校的前身,之前又称汝南简易师范学校。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举。1950年6月,汝南开办了短期师资培训班,汝南简易师范学校就是在此基础上创建的。这是新中国成立初我们党对发展教育事业、提高国民文化素养极为重视的佐证。1951年9月至1954年7月,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难忘岁月。
1.记忆中的学校
1951年,我考入汝南简易师范学校,一个人背负行囊,从家步行45里路到校,注册入简六班向班主任赵崴老师报到。当年,学校第一次招收的新生是简三班至简五班,第二次招收的是补习班,从中择优增录了简六班。补习班的学生有百余人,要在校补习一年入编,再学习三年毕业。之前,学校已有简一、简二两个二年级班和几个短期师资培训班。培训班招收的是社会青年和新中国成立前曾经从教的人员。1952年,学校更名为“河南省汝南初级师范学校”,班名中的“简”字改为“初”字。简一班、简二班,因人员不足,合编为初一班、初二班。
学校地址在江南会馆街路北,校门向南,有三个院落组成:西中两院含今回族小学、原城关镇二中两校面积和其东邻的居民区。那时的回族小学和清真寺在西院北面。西院是中心校区,设校长室、教导处、教研组、教师住室、教师食堂和教室。教导处门前有一小广场,广场南端是校门,内置有升旗台。体育场在西院偏西,西北方向开一小角门。西院东隔一小巷是中院,设学生食堂、总务处和学生膳食部。中院以东过今娘娘巷是东院,即今城隍庙。院内有南北两座大殿,四角高挑,刻有异兽蹲于脊上。殿内有铜铸神像数十尊,高者约5米,端坐于高台,头部几近殿顶椽板。众人将其拉下神坛,躺于泥地上。据说后被运走,化成铜水支援了工业建设。北殿是补习班学生的教室,南殿是六个班的男生宿舍。校外还有学生住处两个:一是今酒厂路北的灶爷庙旧址,二是校南小巷中的民房。校舍全为平房,窗小门窄,光线昏暗。
2.从“自给”到“供给”的一日三餐
第一学年,我们的口粮全部自带,红薯干杂粮面掺糠的窝头用学校提供的开水放盐泡着吃。家境优渥的学生,向食堂交粮款就餐。食堂烧劈柴,我们三餐挤拥着烧烤自带的干粮,有的炊事员不作声,也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我们不予理会。窝头放的时间长了生霉点,但我们照吃不误。馋极了的时候到街上买五分钱一碗的馓子汤,一把馓子加汤不要钱,喝得肚子满满,舒服极了。
这样艰苦的生活导致很多同学出现营养不良,个别学生一到天黑就视物模糊,民间说是“鸡宿眼”,意思是鸡进窝时眼就盲了。同学胡宏庆听说吃猪肝能治此病,就按此法去做,还真有效。
之后十多位同学商议,在学校附近共租一间民房,垒了四个小锅灶,每天中午煮一次家里带来的面条吃。民房很小,有门没窗,煮饭时黑烟弥漫,呛得我们连连咳嗽。每到星期日下午,我把从家里带的窝头、面条放入竹篮,再背一捆八九斤重的劈柴,用绳子系着一前一后扛在肩上返校,一年四季风雨无阻。那时全程土路,雨天水湿泥滑,鞋子必须绑在脚上才不会掉。春天的一个下午,我返家路上饿极了,在闫庄村东北地吃了很多油菜苔子,才有力气走回家。
第二个学年,政府开始对伙食实行供给制。老师告知这一喜讯时,不少同学眼含泪花。我们看着黑板上方毛主席的画像,暗下决心要听毛主席的话,跟着共产党走。当时,大多数老百姓还衣不暖体、食不饱腹,这是多大的关照。
我们早晚餐吃的是高粱、黄豆为主的杂面馍,喝的是高粱面稀饭。午餐吃的豆面条,汤中和有白面。早晚两餐都有炒菜,八人一组吃饭,每个人都高高兴兴。每月改善一次伙食,每组一盆肉片炖萝卜和细粉条加白面馍。我组的石铭山同学是县篮球队打中锋的主力队员,绰号“满场飞”,总爱讲笑话。每当此时,他就开始讲笑话,趁女生大笑之机,我们男生大筷子夹肉吃。
除雨雪天我们将饭桶和馍箱抬到教室吃,无论冬寒夏阳,我们都是露天吃饭。用水是学生按班轮值,越过城墙,走田间小道,去几里外的汝河抬水。雨雪天就到附近酒厂院里的井中提水。大木桶也是各班每餐用的饭桶,能装两担水,十几岁的学生抬着很吃力。
初入校时,我面黄肌瘦,身体很弱。校医王文清老师很关心我,开了葡萄糖粉剂让我吃,每次250克,坚持吃了一个学期。加上在学校能吃饱肚子,我觉得身上越来越有劲儿了,跑步、做广播操、打篮球都能跟上了。
3.难以忘怀的恩师
初入校时,只知道副校长徐晓中是民主人士、县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副主席,后来又知道了教导主任张乐群,教导员夏泽宽、雷沐,团委书记江春露,以及后到的校长黄国钦。这些老师斯文清秀,师德师范绝佳。他们在授课中旁征博引,听课简直就是享受。
唐仲飞、余汉卿、骆汉三、杨郁文、李憩之、戴直夫、李世明、朱彦邨、李霈轩、李宏威等老师讲课突出重点、化解难点,生动有趣,我们总嫌课堂45分钟过得太快。
樊振汉老师教物理课,一看到学生听课面有难色,即脱帽擦汗问明难点再讲。张乐群主任教教育学,这门课听着枯燥,有些定义难懂难记,他的语病是“啊”字多,但他很有耐心,满堂课除需要板书走上讲台外,一直在课桌走道对着学生联系实例边走边讲,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到他身上。孔幻若老师教几何,语言简明、幽默风趣。
不能不说的是李忠相老师的体育课,张清岚老师的音乐课,年鹤亭老师的美术课,都是学生非常喜欢上的课,他们自然也成了深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学生敬重老师,出入办公室或路遇都要行鞠躬礼。一次,李忠相老师牵着在附小上学的儿子李甫从街上过,恰遇在附小实习教李甫的学生。学生向李老师行鞠躬礼,随着李老师的颔首,李甫则回敬一鞠躬。路人见之大赞,此景被传为佳话。
记起的老师还有李善卿、张友仁、韩会英、罗建卿、王淑贞、罗国斌、刘德立、周国馨、李德俊,后勤上有丁振文、秦国典、唐凤岭等。后来,他们中的少数人被调到县教育局工作,多数人分别成为汝高、汝南二高、马乡高中、老君庙高中、汝南师范、汝南园林等学校的教学骨干或领导。
4.丰富多彩的学习生活
学校的铃声规范着全体师生的行动,从起床到就寝,三餐准时、上课有序,秩序井然。上午四节课的中间是课间操,以班为单位在教室前做操。下午两节课后,还有两节时间:一是做作业,二是安排体育运动或劳作。两节晚自习,老师巡视答疑,从不讲课。学生哪门学科短补哪门学科,功课全会了,看课外书也被允许。校园和教室里静得很,除西边平等街西供全城用电的电厂机器的声音,没有其他杂音。只是教室内的电灯泡时明时暗,多有故障,每晚负责电的吴冠亚老师,出这个教室进另一个教室,忙得团团转。
学校生活丰富多彩。早读的书声、音乐课的琴声、课前唱歌和集会时的拉歌声,声声悦耳。每周单项举行的班级球类、拔河、歌咏、体操等比赛,赛出精气神。迎接校、县春秋两季运动会时,人人备战、班班选拔,竞争激烈。节日的文艺演出,师生书法、绘画展示和灯谜射虎活动时时处处都在陶冶着活力四射的同学们,使之昂扬奋进、绽放青春年华。
运动会在后龙亭召开,主席台设在亭台上。广场中间竖着四根长杉木做的梯台,四面呈梯形状,顶端是连体木椅,仅容一人。每次都是大嗓门的骆汉三老师提个大水杯坐在上面,手拿铁皮话筒,声音响亮地告知竞赛项目顺序和相关事宜。
学校每双周要在教导处前小广场上举行一次报告会,多由校长、主任主讲,向学生进行品德纪律和良好学习生活习惯的教育,有时也讲国内外形势。主旨是要以德树人、以书润心、内外兼修、报效国家。每次听报告,大家必拿本子记录,唯恐漏掉要点,对其中的名言警句,更是如获至宝,重点记录。
有一个学期,为新建县第一初级中学,学校多次下午停课组织我们到县城西南的摩天岭搬运土窑烧制的青砖。路程很远,半天才能往返一趟,又缺少工具,大多数同学都是手搬肩扛,我硬撑着搬了五块青砖就汗流浃背,但也算是经受了锻炼。之所以这样说,是我心中有遗憾,在此之前,全校师生去王桥乡助农民灭蝗虫、去县城西北水中抢收麦子以及给食堂抬水的事情均因我身体瘦弱未能参加。我虽感激师生给予的关爱,内心却因为在班集体中没有贡献力量而心里有愧。
5.历经考验的三年学业
当时评定学绩是学习苏联的五记分制,三分为及格线,两门功课不及格,经补考达标方可升级;语文、数学两科或三门功课不及格者留级,严格执行,没有余地。我们同届四个班级,第一个学年下学期的期中考试称编级测验,成绩不及格学生留级。后来,我所在的简六班名号注销,成绩及格的学生充实到前三个班级。我被分配到初五班,班主任是教语文课的杨郁文老师。1952年春,学校在郭家大院(今汝南县委党校)招收两班新生,分别为师九班、师十班是速成班。学生全是出身于贫下中农家庭成分,旨在培养无产阶级师资队伍骨干。民主补课时,家庭成分改升的学生,就被调到其他班就读。“速成”之意,即对学生缩短假日,教学加班延时,以便于使之提早上岗。他们迁入初师校本部后,在三年级上学期课程与我们赶齐,不再加速。后来,又从平舆来了两班与我们同级的学生,称五甲班、五乙班。至此,我们同届的班级达到七个。1953年底,三年级上学期的期终考试又是编级测验,一部分同学留级,我们初五班名号又被注销。此时的阶级政策有所宽松,我和五位富农成分家庭出身的学生被编入师九班,教化学的李憩之老师任班主任。因此,1954年7月,我们同届有六个班的学生毕业,即初三班、初四班,五甲班、五乙班,师九班、师十班。
临近毕业,孔幻若老师与其同事交谈时说,这届毕业生成绩较好,教小学没问题。事实上,新中国成立后从该校走出的学生遍布于汝南和周边县域的中小学校,成为教学生力军,有的成为学校领导,多有建树,开辟了新中国乡村教学的一片新天地!
我入校前生吞活剥地背过佶屈聱牙的“四书”,断断续续地读过两年小学,功课尤其是数学底子很薄。但经过良师授业解惑,学友相互帮助,加之自我发愤,学业尚可跟上。三年中,我没留过级,也没补过考。
二年级时,我自感课业轻松了,饭后去阅览室或在教室读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如《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吕梁英雄传》《卓娅与苏拉的故事》《战争与和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都是课余读完的作品。在兰风蕙露的三年学习生活中,我博采众长,渐去浮躁之气,顺利完成课业,奠定人生根基。
毕业考试后,信阳师范学校的工会主席王新海等两位老师拿着试卷来到汝南初师,在图书馆阅览室设场考试。包括我在内的100多名应届毕业生参加,被信阳师范学校录取46名,我的名字居首。其余的毕业生当年全都走上了讲台,献身乡村的教育事业。
(口述:房瑞麟整理:汝南县政协文化和文史委提供)
责任编辑:徐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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