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匠
□王太广
在农村,有个手艺就算是匠才了。他们不但受人尊重,而且经常有人请,也算得上是个排场人吧!
我接触较多的是木匠崔仪亭。他从小学木工,不仅能干,还善钻研,是我们生产队里木工技术最高的。他会做马车、架子车、犁子、拖车、耙方、扬场锨等农具,还会做纺花车、织布机和床、桌子、椅子、柜子等家具。我每天放学后,总爱到他的木匠铺里转一转,看他用刨子对着木头刨花,翻卷的木屑散发出一种别有味道的芬芳,让我很陶醉。他用墨斗划线时,我就帮他拽起紧绷的墨绳,一松手,一道笔直的墨线便印在了木头上。他在床帮、桌椅上雕刻的图画,让我更加羡慕他精美的刀工。
生产队有两三盘磨面的石磨,还有单独磨豆腐和芝麻油的石磨。每盘磨用不长时间,凸纹就被磨平了,磨沟就被磨浅了,无论是磨面、磨油,还是磨豆腐都不出活儿。只有定期或不定期地锻磨才能提高磨面、磨油、磨豆腐的质量和效率。经常来我们生产队锻磨的石匠是汝南县红旗公社(现改为三里店乡)十里铺大队神仙洞生产队的一位姓余的老人。余石匠每次来都背着一个工具包,里面装着锤子、钎子等工具。他一到我们生产队,不休息就开始干活,让人帮忙把石磨从磨盘上卸下来,翻开放稳。然后,他对着原来的磨纹,逐条逐缝地深凿起来。面对石磨,他一会儿也不闲着,一干就是一整天,锻完所有的磨就走,过几个月再来。我常常纳闷,在石匠手下,那些石头咋就那么听话呢?一个钎子顺着石磨的斜沟,一锤一锤地敲打,小碎石子不停地脱落,不到一天时间,一盘磨就锻成了。
我们生产队的铁匠叫王连敬,他解放前从北方来的,解放时落户到我们生产队。王连敬身材魁梧,一向沉默寡言。每年麦收前,他都会按照队长的要求,搭起炉灶,燃起炭火。炉火越吹越旺,炉内的铁块烧得通红时,王连敬就会将将烧红的铁块放在砧子上,然后抡起铁锤,叮叮当当敲起来。一个个烧红的铁块在他的手里很快就奇迹般地变成了镰刀、耙齿、销钉等农具。那时,我常常很痴迷地看他抡锤的样子,那黑亮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豆子般大的汗珠从他身上一粒一粒地往下掉,真的很酷。
我们生产队的理发匠叫丁运增。小时候,我经常见他挑着剃头担子,选择一个背阴的地方或树阴下安放下来,不用吆喝,就有人自动来了。男劳力等到阴天下雨的时候才能理发,只有队长、会计、记工员、饲养员和老人、小孩不会受时间的限制。老丁叔原来的技术很一般,剃头刀子不快,剪刀不利,理发推子还常夹客人的头发。后来,生产队给他添置了好的设备,他不只给人理发,还增加了刮脸、按摩、铰鼻毛、掏耳朵等项目。我喜欢看他给别人剃头,但不喜欢自己被剃。有一年冬天,几个小伙伴为了少洗头,图省事,一起剃了光头,整天戴着帽子。王本军娶妻闹洞房时,王玉喜一把将我的帽子摘掉,我的光头顿时成为屋里的亮点和焦点,引起众人一阵好笑。
细细想来,农村的能工巧匠很多,除了以上几种手艺人外,还有画匠、花匠、篾匠、皮匠、油漆匠、铜匠、锡匠、银匠、泥瓦匠、阉猪匠、磨刀匠、补锅匠、补鞋匠、修伞匠、磨油匠等,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出手不凡。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农村的匠人随着岁月一起老去。他们渐行渐远,有的只留下遥远的背影,有的正在消失或逐步消失。但他们为人类、为社会、为乡村、为农民作出的贡献和他们高超的技艺,不但让我们永久地怀念,而且向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要抓紧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抢救、传承和保护。
责任编辑:律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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