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 芦

□王太广

家乡有句谚语：“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在我家门前种上一些葫芦。一场春雨过后，葫芦苗歪着脖子拱出地面，展开两片绿叶。一株株水灵灵的葫芦苗就沐浴在春风中。葫芦秧长得飞快，我在每棵葫芦秧旁插上一根小竹竿，用细麻绳把葫芦秧的头系在小竹竿上，葫芦秧便顺着往上爬。整个棚架很快就被葫芦秧爬满了。

很快，葫芦开花了，葫芦花呈粉白色，五个小瓣儿，淡淡清香，沁人心脾。我家的院子完全被染绿了，缠绕的绿色棚架就像挂上了一个个花环。绿叶映白花，蝴蝶翩翩飞，蜜蜂嗡嗡叫。一个个“葫芦娃”嘴上含着花，调皮又可爱。翠绿的“葫芦娃”表皮上密密麻麻的茸毛渐渐褪去，逐渐泛白，好像一个正在摆脱稚气的孩子。

我家的葫芦秧长得旺，叶子多，结的葫芦多。坐在棚子下边，看着垂下来的一个个小葫芦惹人喜爱，诱人可餐。母亲把摘下的嫩葫芦或生炒、或煮汤，味道清香而细腻，成为我家的美味佳肴。每年夏天，当葫芦结得多时，母亲就让我和三姐旋葫芦片。我们先挑选即将成熟的葫芦，削去硬皮，从中间切开，掏出葫芦籽，然后把去了皮的葫芦竖起来，再用小刀从顶部一圈一圈地旋，直到旋完为止。我捏住薄薄的葫芦片，提起来像弹簧一样，挂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上。如果天气好，不几天就晒干了。母亲让我把晒干的葫芦片扎成束，拧成麻花状，挂在墙上，等逢年过节或来客时用葫芦片炒肉或炖豆腐吃。

当几个大葫芦由绿泛白时，说明已经成熟了。母亲用指甲掐掐葫芦的外皮，掐不动时，就让我踩着凳子摘下来。父亲请来本村的木匠崔义亭，把葫芦用工具固定好，中间画上线，用锯锯开。锯葫芦是个技术活，不能锯歪也不能锯斜，必须居中。葫芦被锯开后，里面的葫芦籽很诱人，母亲却不让吃，说吃了长龅牙。我曾偷吃过几次葫芦籽，葫芦籽可香了，后来也没见长出龅牙。母亲把锯开的葫芦放到大锅里用开水煮，说煮过后的瓢不裂纹，坚固耐用。

锯开的葫芦瓢有两种用途：一种当水瓢，一种当干瓢。水瓢是放到水缸里供舀水做饭的；干瓢是用来盛粮、盛盐、盛面的。葫芦也有不锯两半的，而是在头部锯一个三角口，取出葫芦籽，只留下坚硬的外壳，可以当水壶、油壶用，也可以挂在墙上盛烟叶、种子、票证、零钱等东西。

那时，我就发现一个秘密：水瓢如果离开水几天，就会裂口子；一旦放入水中，开裂的口子就会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