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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捉昆虫

2019-05-01 14:55 来源:驻马店网 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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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广

故乡在豫南平原,气候温润,植被丰茂,是得天独厚的昆虫王国。乡村的孩子土中长大,那些身边能看得见、碰得着,可以追逐、嬉戏、捕捉的昆虫,倒是给我带来了无穷乐趣。

盛夏时节,酷热难耐。午饭后,小孩子就会跑到村头、河边捉蜻蜓。蜻蜓圆头、瘦胸、腹部细长、两对翅膀透明鲜亮、五颜六色。有时浮在水面上,有时落在水草尖上,有时立在篱笆上、千姿百态,让人赏心悦目。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跟着像飞机一样的蜻蜓奔跑。当看到蜻蜓定住身子后,就伸手去抓,蜻蜓却机灵地转身飞去。抓了半天,也没抓住一个。后来,我改变了方法,当看见蜻蜓落在篱笆上,静静地站立后,我就等它睡着了,便屏气敛声,轻轻地凑过去,猛一下捏住它长尾巴似的身躯,失去自由的蜻蜓便用力扑打翅膀,把我那颗童心扑闪得兴奋不已。我发现大一点的孩子捉蜻蜓,有用扫帚扑的,有用细绳钓的,最有效的是在一根细竹竿头上扎一个铁丝圈,缠上细密的蜘蛛网用来粘蜻蜓(也曾用来粘蝴蝶、蝉等),我也用这种办法粘。落在河边水草上的蜻蜓较多,且种类繁多、形状各异,颜色有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形状有扁平身的、有双翅膀的、有个头大的、有斑马身的“大老洋”,也有小巧美艳迷你型的。我只要选准目标,十有八九能粘住。蜻蜓捉到后,我就用细线拴起来或装在小盒里当宠物玩。

屎壳郎,也叫蜣螂,身体略呈椭圆形,又黑又丑,以动物的粪便为食,被人们称为“自然界的清道夫”。那时候,人畜粪便随处可见,在村庄里、道路旁、河坡沟底、田间地头经常看到一只只屎壳郎专心致志地滚动着自己精心加工而成的粪球儿。屎壳郎推粪球儿的姿态很滑稽,它把自己的身体倒过来,用后脚迅速推粪球儿,当它快要推到粪球儿顶时,危险来了,屎壳郎脚一松,球儿就和它一起滚了下来。我以为它会休息一会儿,可它又站了起来,继续往粪球儿上爬,屁股对着天,四只细小的脚用尽吃奶的劲儿,努力地推粪球儿。大人们说,屎壳郎推粪球儿是为了繁育后代,它把这份“口粮”滚到自己拱好的洞穴里,然后再把卵产在粪球儿上,供若干天后出生的宝宝慢慢享用。毫不起眼的屎壳郎就像大自然中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哪里有屎壳郎,哪里的粪便就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些土粒儿。屎壳郎不仅会往前爬、往后倒,还长有翅膀、机警善飞,因而要想扑捉屎壳郎只有从其洞里才能稳稳抓到。我先把洞口的碎土清走,提一小桶水往里面灌,也有小伙伴儿解开裤腰带,冲着洞口直射的。当洞口灌满水后,很快就会发现水面开始荡漾,一只屎壳郎慢慢从洞里钻上来,被孩子们束手就擒。捉到屎壳郎后,我们一般是用细线拴住它的腰,手持线的另一端,让屎壳郎像风筝一样飞,我们则笑着、跑着、跳着。屎壳郎有很高的药用价值,那时候,小孩子要是消化不良,捉几个屎壳郎洗净后在火里烧烧吃,香味扑鼻,即可治病。

乡间的野外是多彩的,有五颜六色的野花,有各种各样的蚂蚱,那探出两根须子,披着灰色翅膀的“蚂蚱头”;那扁长身子,挺着彩色肚子,披着绿色翅膀的“老扁担”;那小心翼翼,挺着大肚子的蝈蝈儿;那既会蹦又会飞的“老飞头”(即蝗虫);那会弹琴奏乐、声调清脆悠扬的蛐蛐儿(即蟋蟀)。它们有翅膀的会飞,大腿长的蹦得高、跳得远,有篾子的会吹善唱……这些都成了乡村夏季的一道风景。我逮蚂蚱,先是从后面抓,要么扑空,要么把蚂蚱拍死。后来,我改变了方法,迎头轻轻用手捂,这个办法不错,基本上跑不了。逮住的蚂蚱活蹦乱跳,我就拔一根带穗子的狗尾巴草,蚂蚱的脖子上有一块硬皮连着头和后背,正好从里面穿进去,一个挨一个,想跑也跑不了,想跳也跳不动,半天能逮几串子。回家后,放进热锅里炕,很快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待熟了之后,吃着又香、又焦、又酥,那味儿别提多美了。也有小伙伴儿吃蚂蚱心急的,在地里逮到后,直接用豆叶、豆秆引火烧着吃,吃得满嘴黑乎乎的,那副窘态,让人忍俊不禁。

乡村的夏夜静谧、深沉。低吟的蛐蛐儿,清脆的蛙鸣,蛾子的纷飞,蝙蝠的俯冲,萤火虫的光亮,组成了夏夜特有的乡间情趣。萤火虫是一种神秘而美丽的昆虫。在那没有电、很少点煤油灯的漆黑夜晚,小孩子在村里玩耍时,一会儿仰望星空,一会儿目视前方,总会发现村庄周围、自己身旁闪烁着萤火虫发出的光亮。那些萤火虫无拘无束、轻飞曼舞、忽闪忽亮,犹如天上的星星,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我们观看萤火虫入迷,捉萤火虫更是其乐无穷。开始时,我只是用手抓,萤火虫便从指头缝里溜走了,欢喜顿成一场空。后来,干脆回家拿一把芭蕉扇朝萤火虫拍打,这下真灵,萤火虫被击落到地上,我抓起来就放在手心里,一会儿能捉好几个。我把捉来的萤火虫放进刷净的墨水瓶里,一团晶莹的光,照亮了孩子们的笑容。女孩子更会玩,她们把捉到的萤火虫包在一团洁白的棉花里,萤火虫既跑不了,又伤不住,捧在手上就像一盏闪亮的灯,引得好多小孩子观看。萤火虫是乡间夜晚最明亮的昆虫,父老乡亲也像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聚在一起形成光明,照亮乡间的土路和我们嬉闹的笑脸。

除了这些益虫外,还有蜜蜂、蚯蚓、螳螂、七星瓢虫、寄生蜂、蜘蛛、草岭、家蚕、食蚜蝇、食虫虻、食虫椿象、食虫蓟马、食虫步甲等随处可见,这些昆虫有的可以酿蜜,有的能吐丝,有的专吃害虫,对人类生活有益,有助于农作物生长,可以大大减轻树木、瓜果及农作物遭受病虫的危害。但也有一些害虫,专门与人类作对,传播疾病、危害和影响人们的生存和健康,吃食农作物,破坏动物和植物的生长,损害有关建筑物。

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就有蚂蚁的身影。如果在一个地方站久了,蚂蚁就会爬到身上。凡是被蚂蚁咬过的地方,先是像针扎的一样疼,这没什么,也无所谓,但会痒得难受,有时会持续痒好几天。每逢刮风下雨,树底下、砖堆旁、墙根处、石板边,到处都有蚂蚁的身影,或分散爬行,或成群结队搬运,有的衔着白色的蚁卵,有的叼着食物,有的抬着刚刚出生的小蚂蚁……蚂蚁的队伍在有条不紊地行进着,长长的队伍前方总有一只像米粒儿般的大蚂蚁,我想应该是它们的首领吧。当一只小蚂蚁走错了路,另一只蚂蚁转往掉队的蚂蚁靠近,用触角轻轻一碰,那只蚂蚁便归队了。蚂蚁有组织地搬家显然是在应对风雨天气的到来,像要构筑什么工事似的。我用铁锹将蚂蚁洞挖开后,发现洞里储存不少粮食,成群的蚂蚁仿佛大难临头一样乱作一团,我立即用脚跺、用鞋底搓、用尿浇……直到将一窝蚂蚁斗败为止。

蚊子,是我最痛恨的害虫。小时候,没少遭受蚊子的“偷袭”,被咬后痒得难忍,红包都挠肿、挠破了,心里总是想找到咬自己的蚊子报仇雪恨。怎奈,那时没有蚊香、没有灭虫剂、没有灭蚊器、没有电风扇。白天,蚊子躲到阴暗角落里休息,到了夜晚,便发出“嗡嗡”的声音蜂拥到人们身旁肆意骚扰。尽管母亲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芭蕉扇不停地拍打,但那些该死的蚊子,却照样肆无忌惮饱尝我们的鲜血。后来,我曾想过很多办法惩治蚊子:用双手拍、用嘴吹、用针扎、用水枪喷、用艾叶熏……但蚊子像幽灵一样横行,骚扰得人们久久不能入眠,直到有了蚊帐,睡觉才算安稳。

害虫和益虫是相对而言的,益虫会做出对人类有害的事;害虫也会做出对人类有益的事,只是不同的时间、地点、数量、密度,影响的程度不同罢了。比如说,蚂蚁是害虫,那是因为蚂蚁老是在人类的食物上乱爬、乱啃,很不卫生;说蚂蚁是益虫,是因为有人吃了蚂蚁,有益身体健康,对一些病有治疗作用。当然,像苍蝇、跳蚤、虱子、蝗虫、蚜虫、蝼蛄、天牛、皮虫、白蚁等,这些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光靠小孩子和大人捕捉,显然是逮不完、捉不尽的。只有从根本上改善生态环境和人类的生活环境、居住条件,提高人们的生产、生活和生存的质量,害虫才会减少,人类才会安宁。

伴我度过童年时光的很多昆虫随着树林、坑塘的减少,农药和化肥的大量使用,即使在乡村,也是越来越少见了,很多关于昆虫的往事也只能在记忆的角落里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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