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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舆老王岗三马庄的故事

2016-09-30 08:22 来源:驻马店网 责任编辑:l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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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晚报记者 张广智 通讯员 张贤锋平舆县老王岗乡马湾有个三马庄,其村名据说是因为在明朝时,老王岗马家马青云、马振卿、马继才祖孙三代为官,小到县令,大到巡抚,为

□晚报记者   张广智    通讯员  张贤锋

平舆县老王岗乡马湾有个三马庄,其村名据说是因为在明朝时,老王岗马家马青云、马振卿、马继才祖孙三代为官,小到县令,大到巡抚,为政清廉,为民解忧,留下许多故事,汝宁府特批公文,命村名为三马庄。马家的许多逸闻趣事,至今还被老王岗人津津乐道。928,平舆县作协主席、著名文化学者张振立向记者讲述了这些故事的来龙去脉。

 

父亲成了儿子的下属

从老王岗出来为官的马振卿50多岁时,已经在山西太原阳曲县当了二十几年的县令。“清而不能”是吏部对他的考评。老百姓对他的评价也大致相同:论操守,他不刮地皮不受贿;论能力,他水平不高,大案办不利索,屡遭上峰申斥。

尽管马振卿资质平平,但他的儿子马继才天资聪颖,出类拔萃。马继才14岁中秀才,16岁中举人,18岁进京赶考,一举中了探花。当了三年翰林之后,如今又当了太原知府。他父亲任职的阳曲县,恰恰就归太原管辖。这可愁死了马继才,他母亲早逝,一直唯父命是从。如今朝堂之上,却官高父亲一级。

马继才到任后,自然接受下属县令的集体拜见。马振卿混在其间,也向马继才行礼。马继才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等散了堂,县令们各回各县,马继才赶紧准备家宴,向父亲赔罪。马振卿说:“朝堂之上,这是规矩,你不用不安。但朝堂之下,你是我儿子,这也是规矩,好好做官,别给我丢脸。”

马继才心想,反正县令平时也不到府里,自己和父亲见面机会不多,只要父亲不做让自己为难的事就好了。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天马继才还没起床,就听有人在外击鼓鸣冤。

马继才当了三个月知府,这鼓还从未响过。一般案子都是县里处理,然后上报到府里,知府进行批示,或同意,或驳回,需要判重刑的上报刑部。有人敲鼓,也就意味着有人对某县县令判决不服,要越级上告!

 

马继才升堂断案

很快,马继才端坐堂上。敲鼓人见状,立刻扔下鼓槌,跪在地上。这是一个老汉,穿着粗布衣服,连连磕头道:“请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

马继才说:“你有何冤情?为何不在本县告状?”老汉说:“县令审理不明,小民无奈才来上告的,请大老爷恕罪。”马继才又问:“你是哪个县的?状告何人?”老汉说:“小民是阳曲县李家庄李富贵的佃户,状告李富贵的大公子李贯能仗势欺人,逼死小人女儿。”

马继才心说:“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马继才定了定神,仔细看了一遍状纸,将情况了解个大概:李富贵是李家庄最大的士绅,李家庄人几乎都是他的佃户。老汉的女儿叫刘灵芝,年方十六。上月李富贵纳妾,佃户们都要送礼,没钱送礼的就要上门帮工。刘老汉没钱送礼,便带女儿去帮工。当晚,灵芝没回家,老汉找到李府,却看到女儿已经冰凉的尸体。

李府的人说灵芝是帮厨时不小心摔倒,头碰灶台而死的。李老爷吩咐给一百两银子的丧葬费,并派人帮他挖坑埋人。刘老汉觉得这事蹊跷,好好的闺女,哪会跌倒碰死了?果然,李府的一个伙计偷偷告诉刘老汉,其实是李家大公子李贯能看上了灵芝,见厨房四下无人,欲行不轨,却遭灵芝拼死反抗,还被咬伤了胳膊。李贯能恼羞成怒之下,用砚台砸死了灵芝。李老爷严令消息不得外传。

刘老汉听了,如遭五雷轰顶,抚着女儿尸体痛哭一阵后,担心李府派人来强埋尸体,便用木车拉着尸体连夜到了县衙,击鼓鸣冤。县令马振卿深夜升堂,听完刘老汉的叙述后,吩咐衙役去传李贯能。李贯能到堂后,矢口否认。他说自己是书香门第,岂能干这种禽兽勾当?分明是刘灵芝自己失足摔死,刘老汉想借机讹人钱财。至于刘老汉所说自己臂上有伤,是因为自己在家逗狗,意外被咬,这事众人皆知。

马振卿让人查验灵芝尸体,又让人检验李贯能臂上的伤痕,认为李贯能杀人证据不足,暂且取保释放。他还把刘灵芝尸体扣下,不准刘老汉带走。刘老汉急得呼天抢地,在漆黑一片的夜里走投无路,只想一头撞死,幸亏被县衙对面茶馆里的算命先生丘半仙及时救下。丘半仙同情刘老汉的遭遇,免费替他写了状纸,又给了他十两银子做盘缠,告诉他:“在阳曲县里,这个案子难破,你得告到府里!”

 

孤身一人寻证据

马继才小时候就见过丘半仙在茶馆算命,不过丘半仙经常外出云游,行踪神秘。如今马继才看了他写的状纸,写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不逊于讼师。

师爷不知底细,轻声说:“大人,依我之见,这事恐怕确有冤情。不过这阳曲县令如此处置,或许另有深意。”

马继才一愣问:“什么深意?”

师爷说:“地方上的士绅大多手眼通天……”

马继才听了,不禁摇头说:“如果属实,那便是贪赃枉法。备轿,随本府前往阳曲县,着快马通知该县县令准备向本府汇报断案经过。”

马振卿接到牌票,吩咐衙役们准备材料,洒扫公堂,恭迎知府大人。

衙役们只知道县令的公子中了探花,并不知道新任知府就是他,因此人人提心吊胆,担心知府挑出差错来。

马继才到了阳曲县,径直住进驿站。深夜,他孤身一人,悄悄离开驿站,来到县衙。他没有敲县衙后门,而是来到对面茶馆,轻轻叩了叩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从门缝里往外看,一边看一边问:“是谁呀?深更半夜的!”

马继才轻声道:“我是刘老汉请来的讼师,拜读了先生的状纸,特来请教。”

里面的人正是丘半仙,只听他说:“我告诉他别把我扯进去,咋不听呢?”

马继才说:“先生仗义疏财,替人申冤,为何不愿别人知道呢?”

丘半仙怕再僵持下去,会惹出麻烦,才不情愿地把马继才让进了屋里。

进屋后,马继才闻到了一股腥臭味,他四下看看,角落里有个箩筐,里面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个活物。

丘半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了笑说:“修道之人研究药物,这是我用来制药的。我本不愿惹麻烦,但看那刘老汉实在可怜,才有此举。”

马继才说:“你在状纸中说此案必有冤情,是据何而断?”

丘半仙笑笑,回道:“李贯能说刘灵芝是头磕灶台而死,李家大户人家,灶台必然油烟熏蒸,布满油垢。可据刘老汉所说,灵芝头上并无油污,这是其一;刘老汉说刘灵芝是被李贯能用砚台重击而死,砚台形状方正,而灶台并不平整,对比伤痕即可,这是其二;李贯能说臂上伤痕为狗所咬,狗牙尖利,人牙平整,据刘老汉所说,刘灵芝并无虎牙,那就更容易比对了,这是其三。这三点王县令都没有查验,就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李贯能释放了。这事如果拖上一个月,虽是寒冬,但尸体也将腐坏,李贯能的伤也该好了,到时就死无对证了。”

 

虚心聆听父亲教诲

马继才佩服地连连点头,辞别丘半仙出来,就来到县衙后院,轻敲房门。

老管家王安来开门,欣喜地说:“是少爷啊,快进来,老爷还没睡呢,原来是知道少爷要回来啊!”

马继才走进父亲的卧室,向他请安。

马振卿让儿子坐下,两人闷头喝了会儿茶。

马继才忍不住开口问:“父亲知道儿子这次来是为何事吧?”马继才见父亲点点头,又说:“此案父亲处理得似乎有点草率。”

马振卿放下茶碗,淡淡地说:“我先问问你,这是儿子在问父亲,还是知府在问县令?”

马继才赶紧说:“是儿子请教您。”

马振卿闻听此言,便正色道:“你以为地方官那么好当?你知不知道,我公堂里的衙役们每月饷银是三两,但每月能从李家商铺里领十两。李家人说话,比我下令都好使。我就算想当庭拘押,衙役们照样有办法把他放走。”

马继才一听,说:“父亲为朝廷命官,衙役不好,辞退另招就是了。”

马振卿冷笑道:“这是换汤不换药啊!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马继才说:“父亲教诲的是,不过儿子以为,即使不能当场拘押,可刘老汉一案确有冤情,父亲应该继续审理才是。”

马振卿说:“李富贵是当朝宰相的小舅子,别说你了,就是刑部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这案子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单凭一具尸体,和刘老汉一面之词,你就能结案?真是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天,知府大人亲自在县衙升堂问案的消息传遍了全府,其余各县的县令都跑到阳曲县,来看知府大人如何审案。

 

父子二人同堂审案

公堂上设了一大一小两个公案,刘老汉敲响了堂鼓,知府大人和县令同时上堂,知府坐了大公案,知县坐了小公案。

马继才让刘老汉当堂复述了案情后,便让衙役将李贯能带上堂,喝问道:“李贯能,你身为秀才,为何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从实招来!”

李贯能不慌不忙,把那天的说辞又说了一遍。马继才冷笑一声:“今日是本府问案,定要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带证人!”于是,告诉刘老汉实情的李家伙计被带上公堂。伙计看看李贯能,结结巴巴地说:“小人是听那天在厨房烧火的秋云说的,小人并未看见。”

马继才又传唤秋云。李贯能听了,高声抗议:“大人,秋云是本人偏房,怎可轻易抛头露面?”

堂下顿时哗然,尤其是李家庄的人。大家都知道:秋云长相一般,粗手大脚,又爱偷懒,连正经庄户人家都不愿意娶,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李贯能的妾呢?

马继才心里一惊,心知李家已经说服了唯一的目击证人,给了她好处,此时再传她,她也不会实话实说了。马继才看了看父亲,马振卿面色平静地坐在小公案后,一言不发。

马继才咬牙说道:“好,就算没有人证,可你说刘灵芝是头碰灶台而死,为何她头上身上并无半点油污,反而头发上有墨迹?”李贯能听了,说:“如大人不怕麻烦,请到现场勘查便知。”马继才一愣,又看看马振卿,马振卿仍然面不改色。

马继才想事已至此,只有破釜沉舟了。他一挥手,带着衙役们直奔李家庄。

 

命案现场勘验无果而归

到了李家庄,李富贵早已恭候多时,他拱手道:“知府大人,刘某治理无方,出了刁民,给大人添麻烦了。”说完,他又小声说:“听说知府大人和知县大人是父子,你们一门双进士,父子同荣,可喜可贺啊!”

马继才心里一惊,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过别人,李富贵却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的确很有门路。马继才定了定神说:“此刻,我们只谈公事,不谈其他。”李富贵会意一笑,将马继才等人引到了厨房。

马继才走进去一看,一下子就呆住了。只见这间厨房被擦洗得一尘不染,灶台居然用黄铜整个包了一层,光亮如新,哪有半点油烟?在灶台旁边有个铜盆,里面是漆黑的墨汁,李富贵笑道:“小儿读书刻苦,这铜盆是用来洗笔的。刘灵芝一定是摔倒时头发沾上了盆中之水,才会有墨迹的。”

马继才回头又看了马振卿一眼,马振卿偏过脸,对李富贵说:“你树上拴着的这只狗不错啊,看来并非凡品啊!”李富贵叹口气说:“就是这只畜生,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它,它竟把我儿子给咬了,我正要收拾它呢!”说完,李富贵命人拿起棍棒,将黑狗打死。

马继才目睹一切,听他话里有话,不禁气上心头。但他仍压住怒意,说:“是否可以验看一下令公子的伤痕和齿印呢?”李贯能一听,立刻爽快地撩起衣袖,露出右臂,上面果然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此时黑狗已死,衙役们掰出狗牙来上下一对,居然和伤口严丝合缝!

马继才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瞪了马振卿一眼,拂袖而去。李富贵对众人说:“大家看清楚了吗?我儿子是清白的,我李家书香门第,怎会做那等伤害父老乡亲的事呢?”一旁的马振卿赶紧轻声说:“李老爷,此事不宜过分张扬。”

 

 “既要做清官也要做聪明官”

在人们的啧啧惊叹声中,马振卿微笑着上轿回县衙了。刚进县衙,王安就说:“老爷,少爷在后堂等您呢。”马振卿走进后堂,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马继才,道:“儿子,坐下喝茶。”马继才大喊:“为什么我昨晚和你说的疑点都被掩盖住了?为什么你要向他们通风报信?”马振卿沉下脸来,说:“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马继才跪在父亲面前说:“儿子是朝廷命官,为民伸冤,就是粉身碎骨,儿子也不怕。可是您让儿子失望透顶啊!”

马振卿见儿子痛苦万分,忽然哈哈大笑,把儿子扶起来,说:“好儿子,王家后继有人了!你爷爷如果地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马继才听了大惑不解。马振卿说:“想当年,你爷爷马青云也是县令,他为人耿直,不惧权贵,被百姓称为王青天。可惜,他只当了一个月的县令。当时,县里来了马贼,在城外杀了一户人家。朝廷以治理无方为由,把他撤职了。后来他才知道,那马贼是假的,那户人家也是破庙里找来的死尸。他一气之下一病不起,把我叫到床边,告诉我,做官既要做清官,也要做聪明官。保不住自己,也就保不住百姓。办案能智取就不要硬攻。”

马继才若有所悟,问:“可父亲为何之前要那样对待儿子?”马振卿说:“我是故意试试你的。”马继才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便继续追问:“这些儿子都懂了,可您为什么要向李家通风报信呢?”

马振卿说:“就算今天你以这三个疑点作为证据,将李贯能打到大牢里,刑部随便找一个理由,比如让你找伤人的物证,让你重审,时间就耽搁了。这一个月里,你肯定会被朝廷调任。给你升官总行吧,调你个粮道道台,或是河道巡察,你就管不了这案子了。以后再寻你个差错,把你革职,陷害下狱也不难。你自身难保,如何为民申冤?”

马继才觉得有道理,又问父亲:“光保全了自己有何用?我还是没能帮刘老汉父女申冤啊!”马振卿说:“这次你帮了李富贵,你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你只要咬紧牙关,继续忍耐就好。”马继才惊讶地说:“我没帮他啊!”马振卿说,是他告诉李富贵自己和马继才的关系的,还说其实马继才也是一心要袒护李家父子的。马继才听完,不由得目瞪口呆。马振卿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正好我也要告老还乡了。我走了,李富贵也能消点气,不会连累到你。”马继才脑中灵光一闪,和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这天晚上,父子俩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不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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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驻马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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