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成文与板门店谈判

 □晚报记者   王莹   文/图

柴成文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现在盖上了新房。

2015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朝鲜停战谈判代表团秘书长，朝鲜军事停战委员会委员，河南遂平人柴成文诞辰100周年，也恰是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字62周年，7月22日，记者来到柴成文的家乡——遂平县阳丰镇柴洼村进行了采访。

“总理，我坚决服从组织决定”

柴成文原名柴军武，1915年出生于遂平县。1936年，他考入北平大学法商学院俄文班，参加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1937年七七事变后，他回遂平组织平津流亡同学抗日促进会。同年入西南联大，后到延安，在抗大学习，加入中国共产党。从1941年任十八集团军总部情报处参谋、情报股长起，至1949年任西南军区情报处长，柴成文成为战争熔炉锻造出的“老情报”。全国解放后，“老情报”转型成为一名外交官。

1950年6月25日，柴成文离开重庆赴北京报到。同一天，朝鲜半岛爆发内战。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不仅宣布参战朝鲜，而且派海军霸占台湾，并公开表示要大力援助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殖民战争，从而完成在亚洲下一步侵略行动的部署。这样，朝鲜问题就与台湾、与整个远东问题连到了一起。

周恩来告诉柴成文因朝鲜战争爆发，中央考虑要尽快把驻朝使馆建起来。“聂老总建议派你去，伯承同志也觉得你合适。你自己有什么意见没有？”周恩来问柴成文。

虽然事先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将赴柏林改为赴平壤，然而共产党员应该服从组织分配，尤其是战火就要烧到边境，柴成文立即回答：“总理，我坚决服从组织决定。”

1950年7月8日清晨，周恩来接见了当晚即将出发的柴成文一行，对他们的工作任务作了具体指示。

周恩来说：“朝鲜的同志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只要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做。使馆当前的主要任务是：保持中朝两党、两国军委之间的联系，多方面了解战争情况，及时报告战场情况的变化。”柴成文一行人7月10日早晨到达平壤。金日成当天就接见了柴成文。

8月21日，彭德怀与金日成在朝鲜战场首次会面。从此，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一起，开始了3年艰苦卓绝的战斗。

以后，柴成文两次陪同金日成到北京会晤中国领导人，并多次参加金日成首相与彭德怀司令员商谈军情要务的会晤，彭德怀与金日成商议重大事宜的电报也由柴成文亲自转报。

1955年，柴成文出使丹麦。1年以后回到军队，任总参二部副部长、国防部外事局局长，1961年晋升少将。离休后，柴成文从事国际战略问题研究，历任朝中友协副会长、北京国际战略问题学会副会长等职。

“开城谈判”使小来凤庄名扬世界

朝鲜停战谈判历时747天，称得上是一次世界军事史上罕见的漫长的停战谈判。两易会场，五次中断，共开58次双方代表团大会、733次各种小会，创造了两项历史纪录——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停战谈判和持续最久的武装休战。时至今日，一条240公里长、4公里宽的非军事区仍腰斩着朝鲜半岛，将这个民族一分为二。

从1950年10月25日发动第一次战役，到1951年4月22日的第五次反击战役，朝中两军将士浴血奋战，给傲慢不可一世的美军以迎头痛击，彻底粉碎了美军、南韩军一切的攻势，将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

时任美国总统杜鲁门逐渐认识到武力统一朝鲜已不可能，如果继续打下去，美国将陷于朝鲜战争的泥沼之中。当时的美国国内更是异常混乱，国会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美国公众也对当局不满，它的主要盟国则担心美军深陷朝鲜从而削弱在欧洲的力量。

1951年4月9日，杜鲁门下令撤销了顽固主战的“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的一切职务，命令将指挥权立即移交给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5月17日，杜鲁门批准了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的关于结束朝鲜战争的政策建议——在恢复战前状态的三八线上通过停战谈判。杜鲁门通过苏联把想要谈判的愿望间接地传到了北京和平壤。中朝两国领导人经过磋商，认为这虽然可能是美国的缓兵之计，但也不应放过和平的机会，决定同意谈判。

停战谈判的结果关系到重大利益，因此双方都选派精兵强将组成谈判班子。根据协议，交战双方的谈判代表团各由一名首席代表及4名代表组成。

谈判开始前，双方分别指派联络官先行通气会晤。毛泽东来电确定柴成文担任中国人民志愿军联络官，负责中国人民志愿军朝鲜停战谈判联络工作，中校名义。同时，根据李克农的建议，原名“柴军武”改为“柴成文”。改武从文，柴成文名字的变迁印证了他人生的这段传奇经历。

当时，柴成文没有军装，只好借穿解方的一套军衣参加7月8日联络官首次会议。7月10日上午，朝鲜停战谈判首次在开城举行，谈判地点位于三八线上朝中控制区域内开城的来凤庄，这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此后在世界地图上有了它的坐标。

谈判伊始，双方就陷入僵局。开完第一次会议后的第2天，在受到记者们提问质询的压力时，美军谈判代表便把这股子气转移到埋怨朝中方在联络官会议上拒绝了他们所提“沿着金川—开城—汶山公路建立一道10英里的中立区、双方武装部队让出开城”的建议。

在继续讨论议程的会议上，对撤退外国军队是否列入议程问题上又僵住了。

之后，周恩来8月13日作出判断，对方的意图是就地停战，但又不愿自己提出。原来，5次战役之后，在临津江以东“联合国军”在三八线以北所占土地较之志愿军在以西三八线以南所占土地面积稍大，所以他们认为以三八线为军事分界线自己就吃亏了。双方就军事分界线的划分原则僵持不下，后面的许多问题就无法解决。

眼看在谈判桌上占不到便宜，“联合国军”竟然威胁朝中代表团：“让大炮和机关枪去辩论吧！”并在刚刚达成安全协议的会场区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事件，一直发展到8月22日轰炸朝中方代表团驻地，迫使谈判中断。

于是，战火重燃，1951年8月18日，美国地面部队发动了“夏季攻势”，空军也加强了从7月下旬开始的所谓空中“绞杀战”。但遭到朝中军队的狠狠还击。朝中军队在战场上连战连捷，给敌人造成巨大杀伤，使参加所谓“联合国军”的国家无心恋战，美国国内也怨声载道。美联社记者观察战争现场后发现，“美军再次被手榴弹和步枪火力挡住了”。在战场上连续溃败的“联合国军”不得不被逼着在谈判桌上找出路。

9月29日，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发起了“秋季攻势”，在西线以迂回开城向朝中方施加压力，结果到10月8日即付出22000人的伤亡代价，转而又向金城以南地区进攻，又付出了17000人的伤亡代价。

10月7日，金日成、彭德怀对李奇微建议改变会址的来函作出答复，严肃指出“破坏开城中立区协议的事件决不是迁移会址所能抹去的”，并建议将会场移至板门店。

“板门店签字”终结半岛战争

1951年10月25日，中断了63天的谈判在位于朝鲜半岛三八线中间的板门店重新开始。因为开城属朝中控制区，美方要求把新会址迁到不在任何一方单独控制下的地区，而板门店恰好位于朝鲜半岛的三八线中间，从而被双方所接受。当时谈判室就建在军事分界线上，谈判桌的中线即为军事分界线，双方谈判代表从各自的门进出，坐在各自的一方椅子上而不越分界线，这是世界史上没有先例的特殊谈判方式。

1952年5月，朝鲜停战谈判双方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停战监督和战后限制朝鲜境内军事设施等问题。但在此后一段时间里，双方在战俘问题上严重僵持，谈判已徒有形式。当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为了维护自己的政治资本，把“烫手的山药蛋”丢给下任，美国总统杜鲁门授意哈里逊，于10月8日宣布无限期中断谈判，堵死了达成停战协定的大门。

板门店是中立的会场区，本应得到双方的尊重和维护，但傲慢、无信的美方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多次炮击会场区，派特务渗透，更多的是派飞机侵入会场区。谈判破裂期间，美机更是肆无忌惮地侵犯会场区的中立地位。

1953年2月8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毛泽东的重要指示：“我们是要和平的……我们愿意立即停战，剩下的问题待将来去解决。但美帝国主义不愿意这么做，那么好吧，就打下去。”这个表态让新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很着急，因为美国人希望停战，美国政府也拖不起了。艾森豪威尔在竞选时许诺，他当选了总统“将亲自去朝鲜，并结束这场战争”，这项符合美国人民愿望的诺言在他击败对手的竞选中起了难以估量的作用，使他立即赢得了广泛拥护。

朝鲜停战谈判迎来了转机。艾森豪威尔借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头年12月通过的一项倡议，指令克拉克于2月22日致函金日成、彭德怀建议在战争期间先行交换病伤战俘。3月28日，金日成、彭德怀复信克拉克同意交换病伤战俘。4月26日，中断6个月零18天的谈判重新恢复，并于6月8日达成并签订了《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的职权范围》文件。至此，各项议程全部达成协议，只待技术工作做好后签字了。

经过两年的谈谈打打，打打谈谈，朝鲜停战终于看到曙光。1953年7月27日上午11时，不寻常的签字仪式在板门店新修建的大厅举行。朝中方首席代表南日大将，“联合国军”首席代表哈里逊中将步入大厅。两位首席代表就座后，便在双方参谋的协助下先在本方准备的9个文本上签字，然后进行交换，再在对方的文本上签字。这一过程共历时10分钟。按照双方商定，双方首席代表南日、哈里逊签字时间即作为停战协定签字时间。

当天，美国陆军上将马克·克拉克在汶山的帐篷里签字，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于首相府在停战协定上也签了字。7月27日下午，彭德怀来到了开城来凤庄。7月28日上午9时30分，他在李克农陪同下步入办公室，在停战协定上签了字。签字后的克拉克面对中外媒体的采访，沮丧地说：“我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停战协定上签字的陆军司令官”，“我感到一种失望的痛苦。”而彭德怀的声音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朝鲜战争证明，一个觉醒了的爱好自由的民族，当它为祖国的光荣和独立而奋起战斗的时候，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