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委详析中小企业融资难 警示民间高息借贷风险

    2011年8月18日，人民银行金融市场司副司长吴显亭和银监会完善小企业金融服务办公室副主任张小松接受中国政府网专访，就中小企业金融服务有关问题进行解读并回答网民提问。图为嘉宾与主持人交谈。中国政府网 陈竞超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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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精彩语录

    今年上半年中小企业生产和生存状况总体正常，没有出现个别媒体报道的大范围、趋势性的中小企业破产倒闭问题。

    造成今年上半年部分中小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正面冲击的高耗能、高污染、建筑业、房地产业的中小企业反映出的困难声音更大一些。

    感觉到困难的部分中小企业生产成本提高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原因：原材料价格上涨、用工成本上涨、能源价格上涨以及融资成本上涨，这四大因素中，原材料成本的上涨影响很大。

    日前，国务院已经批准信贷资产证券化继续扩大试点，人民银行会同相关部门目前正在积极研究进一步扩大中小企业信贷资产证券化的实施方案。

    不少金融机构，通过小企业“信贷工厂”、供应链融资、知识产权抵押融资、应收账款质押融资、融资租赁等服务方式，为中小企业方便快捷地扩大融资和提供配套金融服务提供了有力支持。

    今年上半年，民间借贷比较活跃，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部分中小企业的融资困难，对中小企业的发展，是有积极作用的。

    要加强对民间借贷的合理引导，及时预警和有效防范“乱集资”和“高利贷”的潜在风险。

    ■ 访谈实录

    1、怎样看待中小企业生产经营困难

    [吴显亭] 一、在今年执行稳健的货币政策环境下，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信贷的总量没有减弱而且是加强了。

    从全国数据来看，到今年6月末，全部金融机构中小企业人民币贷款余额为20.1万亿元，比年初增加1.59万亿元，同比增长18.2%；其中，小企业贷款余额为9.7万亿元，比年初增加8659亿元，同比增长25.9%。中小企业贷款余额占全部企业贷款余额的比重比2008年、2009年和2010年末分别高3.7个、2.5个和0.6个百分点；大型、中型、小型企业贷款新增额占全部企业贷款新增额的比例大体上是三三开。这应该可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前几年大型企业基本上占40%、50%，今年通过结构调整，从全国来看小企业市场份额在不断上升，这是符合我们政策预期的。

    二、今年上半年中小企业生产和生存状况总体正常，没有出现个别媒体报道的大范围、趋势性的中小企业破产倒闭问题。

    一是从企业产销衔接状况来看总体正常。到今年6月末，全国工业企业产品销售率为97.8%，同比提高0.1个百分点。其中，浙江省中小企业产品销售率是97.15%，比去年同期提高0.03个百分点，浙江全省规模以下工业企业生产设备利用率为78.6%，同比提高4.6个百分点。其中，满负荷生产的企业占9.2%，利用率在80%以上的企业占58.5%，利用率在50%以下的企业仅占2.4%。

    三、造成今年上半年部分中小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需要实事求是地进行全面、深入、客观地分析。

    中小企业生产经营情况困难大体上有四种情况：一是结构性问题。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正面冲击的高耗能、高污染、建筑业、房地产业的中小企业反映出的困难声音更大一些。二是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时信贷非常宽松，那时有一部分企业规模扩张相对较快，受投资惯性影响，今年宏观紧缩后就感到资金相对紧张，特别是上项目多的地方，越是上的项目多反映资金就越是相对困难。三是今年以来美国、欧洲、日本、中东、北非等海外市场动荡，国内市场也由于多重因素叠加的影响，使一些中小企业的利润空间收窄，生产经营压力相对加大。四是一些企业投资经营战线拉得太长，比如企业主的经营行为不是特别规范，还有一些是由于不符合环境政策或者淘汰落后产能等政策要求关停了一部分企业。

    部分中小企业国内生产成本提高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原材料价格上涨比较明显，媒体报道得也比较多；二是企业用工成本的上涨，可以说今年全国不少地方劳动力成本都在上升；三是像能源比如煤、电等资源价格上涨，影响企业生产经营；四是企业融资成本上升，比如由于今年利率上调，中小企业贷款利率上浮提高，中小企业通过民间借贷的利率也在上升，所以整个融资成本是上升的。

    第四，多措并举、多管齐下，对症下药，有扶有控，合力解决中小企业的现实生产经营困难。

    从企业方面来讲，在当前的情况下，企业自身确实要积极地加强内部管理以适应市场的变化，调整经营策略，修炼内功，下力气提高产品市场竞争力和企业管理方面的应变能力，在实现企业稳步经营的基础上，积极探索转型升级之路。

    从金融服务来讲，这些年来，金融管理部门在这方面做了大量扎实有效的工作，出台了许多针对性务实措施，金融机构服务中小企业的认识、理念、管理、制度和服务水平总体上与以前相比有了显著的改进和提升，许多产品有市场、有效益、发展潜力大、规范诚信经营的中小企业始终是金融机构信贷竞相支持的对象。但是由于中小企业自身的财务管理、信息披露等方面与大企业相比不是那么规范，所以在金融机构风险意识和商业化经营意识增强的情况下，对市场前景不好、效益下滑明显、不符合环保政策要求、不符合国家宏观调控要求的，特别是对不规范诚信经营的中小企业在放贷方面也会提出比较严格的要求。

    2011年8月18日，人民银行金融市场司副司长吴显亭和银监会完善小企业金融服务办公室副主任张小松接受中国政府网专访，就中小企业金融服务有关问题进行解读并回答网民提问。图为嘉宾与主持人合影。中国政府网 陈竞超 摄

    2、和2008年相比中小企业融资难是否得到缓解

    [吴显亭] 从今年上半年整个人民银行的统计数据来看，中小企业贷款总量是增加的，金融机构对中小企业的支持没有减弱。但是对中小企业我们不光只看到这些数据，我们同时还有很多措施，从这几年来看我们也做了很多事情，比如从改进和完善金融宏观调控，保持物价总水平基本稳定，为中小企业创造一个好的经营环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通过积极推进利率市场化来支持中小企业的发展。

    另外我们加强信贷政策的宏观指导，鼓励金融机构加大对符合条件的中小企业的信贷投放。比如在2010年6月份人民银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按照国务院的相关部署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做好中小企业金融服务的若干意见》，明确了金融机构支持的方向、原则以及工作要求。像这类信贷政策指导文件这几年算下来大概有十多个，基本上每年一个文件。

    第三，我们积极支持发展中小金融机构，因为中小金融机构在支持中小企业发展方面有先天优势。我们对中小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也要比大型金融机构要低一些，这样就使中小金融机构有更多的资金支持中小企业。还有一点，我们积极推进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的创新，拓宽中小企业多元化的融资渠道。

    第四是大力推进企业征信体系和融资担保体系建设，以更好地解决银行和企业之间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为中小企业更方便、快捷地获得贷款提供有效的基础支持。

    第五是专门建立了中小企业专项信贷统计制度，及时、动态地监测中小企业融资状况，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今年上半年，央行出台了两个针对中小企业金融服务的政策文件。一个是《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进一步加强信贷管理扎实做好中小企业金融服务工作的通知》，另一个是《关于开展中小企业信贷政策导向效果评估的通知》。

    [张小松] 将现在小企业遇到的困难和2008年做一个对比，我这里有一组数据：2008年末，银行金融机构小企业贷款余额是4.4万亿，2009年末是5.82万亿，2010年末是7.55万亿，分别比上年增长1.41万亿和1.72万亿，增长幅度分别为32.2%和29.6%，明显高于同期M1、M2的增速。截至今年上半年小企业贷款余额是9.7万亿元，是2008年末的2.2倍。今年上半年小企业贷款占全部企业贷款余额的29%，如果再把中型企业加上来比例更高。今年6月末，小企业贷款比去年同期增长26%，比全部贷款增速高9个百分点。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我们是连续三年完成了小企业信贷“两个不低于”的目标。这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银监会为了帮助小企业摆脱困境提出的要求——小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全部贷款平均增速、增量不低于上年同期增量。

    从目前情况看，“两个不低于”目标是顺利实现的。今年由于信贷投放总量要服从稳健货币政策，我们在年初提出的目标是，小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全部贷款的平均增速，对贷款增量没有硬性要求。但是各家银行现在完成的情况非常好，两个目标在今年上半年都实现了。

    二是关于今年小企业遇到的困难，银监会也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从调研的情况来看，小企业今年的困难，在宏观上是一种政策结构的体现，既反映了信贷投放从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特殊情况回归常态，也反映了信贷政策与国家淘汰落后产能、加快产业升级的宏观政策相结合取得的结果。在微观层面上，正如刚才吴司长所说的，一方面可能存在信贷政策趋紧后，小企业需求的满足率相对有所下降的情况。

    在信贷总量调整的大环境下，大中型企业和小企业同样面临融资需求满足率有所下降的情况，这是一方面的因素。融资难不是小企业当前面临的首要问题。调查显示，小企业面临的困难前四位分别是：原材料的上涨，劳动力成本上升，融资成本上升，出口汇率上浮。

    第三，今年小企业融资难我们提前已经有所应对，在信贷政策上体现了重点支持。今年5月份银监会出台了一个比较实惠的政策，《关于进一步支持商业银行改进小企业金融服务的通知》，也就是59号文，网上简称“银十条”。这个通知为什么大家反映比较实惠呢？是因为我们从市场准入、非现场监管指标等方面采取了差异化的监管政策，用这种激励方式切实推动商业银行加大对小企业的信贷支持，为促进小企业金融服务的可持续发展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实际上，从2005年以来，银监会一直致力于推动商业银行以商业可持续原则开展小企业金融服务，从六项机制到“四单”原则到现在提出的差异化监管政策，都是通过加强激励导向，引导商业银行进一步加大对小企业金融服务的力度。

    [吴显亭] 评估的内容从中小企业的评估来讲，主要包括以下六个方面：

    一是定量评估和定性评估相结合，根据各评估指标权重综合计算各金融机构评估得分并依次排序，满分100分。其中，定量指标主要评估贷款总量、贷款结构、市场份额、贷款质量四个方面共11项具体指标，权重为80%；定性指标主要评估政策实施、制度建设、金融创新、外部评价等通过定量评估难以全面涵盖的内容共16项具体指标，权重为20%。

    二是金融机构自评与人民银行综合评估相结合，先由各金融机构按照评估政策设定的指标及权重进行自评，然后再由中国人民银行实施综合评估，并将评估得分及时反馈金融机构确认。

    三是纵向基准与横向基准相结合，增强不同金融机构之间评估结果的可比性。其中，纵向基准用于评估金融机构自身历年信贷投放的持续努力程度；横向基准用于评估不同金融机构对同一信贷市场的份额贡献度。

    四是根据定量和定性评估综合得分，确定对各金融机构政策实施效果的评估等次，评估结果分为优秀、良好、中等和勉励四个等次。对不同等次的金融机构，将挂钩实施不同的政策激励与约束安排。

    五是评估的政策内容主要是近年来中国人民银行单独或联合其它部门已经印发的中小企业信贷政策文件以及财政、税务部门和金融监管部门等部门已经发布的与中小企业信贷有关的配套政策规定。

    六是评估工作每年开展一次。2011—2012年中小企业信贷政策导向效果评估的对象范围暂限于省级及省级以下的贷款类金融机构。

    目前政策已经下发到人民银行的各级机构，我们要求人民银行分支机构要切实加强中小企业信贷机构导向效果评估的统筹协调、指导和动态的跟踪政策，抓紧制定和完善政策的实施细则，保证评估政策能够扎实有效地开展，我们也希望能够通过评估确实使这些年我们不同部门出台的针对中小企业的扶持措施得到更好的贯彻落实，收到预期的效果。

    4、银行根据企业发展规律提供不同融资方案

    [张小松] 企业发展一般要经历一个从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然后到衰退期的过程。每一个阶段企业的融资需求是不一样的。在初创期、成长期可能主要依赖内源性的融资，包括自我的积累，再大一点就是企业相互之间进行融资，发展到一定阶段可能会有天使基金、风险资本、产业基金介入，当形成一定规模之后，企业就需要外源性的融资，这就涉及到银行体系或者资本市场融资。银行可以根据企业发展的规律提供不同阶段的融资方案。刚开始企业可能是需要周转资金，银行提供的是以流动资金贷款为主的金融服务；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需要固定资产和扩大再生产，这时候就需要银行提供固定资产融资；企业再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需要进一步进入资本市场了，就需要银行提供综合的金融服务方案，包括理财产品，IPO前期财务顾问，投行业务等。

    5、央行五方面拓宽中小企业融资渠道

    [吴显亭] 人民银行这几年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一是加快发展银行间债券市场，指导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先后推出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中小企业集合票据等一系列的创新产品，对中小企业发行债务融资工具提供绿色通道。

    二是稳步开展中小企业信贷资产证券化试点。

    三是针对国内劳动密集型小企业比较多的特点，人民银行和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从2002年开始设立了小额担保贷款政策，主要是通过财政贴息和担保来撬动银行贷款，更好地加大对劳动密集型小企业的信贷投放。

    四是积极指导、支持和鼓励金融机构根据中小企业的特点，研发推出不同的金融创新产品和服务方式。

    五是加强和证监会等相关部门的配合和协作，积极支持符合条件的中小企业通过创业板、中小企业板以及场外的股份代办转让系统，有效拓宽融资渠道。

    6、中小企业能否参与直接融资

    [吴显亭] 在直接融资方面，现在符合条件的中小企业可以通过中小企业板、创业板等直接融资。再一个就是刚才讲到的在银行间市场发行中小企业集合票据、短期融资券这些，而且，对中小企业开辟绿色通道。如果单个的小企业发这些票据有困难，可以多个企业联合发行中小企业集合票据，同时，今年交易商协会还推出了“区域集优”模式，通过加强地方政府、金融机构以及人民银行的合作，更好地支持中小企业通过银行间债券市场融资。

    7、如何防范中小企业民间借贷的金融风险

    [吴显亭] 今年上半年，民间借贷比较活跃，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部分中小企业的融资困难，对中小企业的发展，是有积极作用的。但是，有一些担保机构、典当行、寄售行、网络借贷平台等受利益驱使，超范围经营，或者违规开展“高利贷”业务，不仅增加了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而且，潜藏着不可忽视的金融风险。

    对民间借贷发展，重点是加强监测、引导和规范。第一，要加强对社会融资总量的监测和调控，对民间借贷的总量、利率、投向等，要动态跟踪把握，做到心中有数；第二，要加强对民间借贷的合理引导，及时预警和有效防范“乱集资”和“高利贷”的潜在风险，按照“新非公经济36条”的明确原则方向，积极引导更多的民间借贷资金合规投向实体经济。第三，要及时制定和修改完善符合我国民间借贷特点的相关法规制度，对不同类别民间借贷要明确监管责任，依法依规坚决打击金融违法犯罪行为，促进民间借贷向法制化、规范化的方向发展。第四，要加强金融知识和舆论的正面宣传，增强民众的金融风险防范意识。